高宏水墨:孤傲的质朴/楚寻欢

  高宏简介:

  1970年3月4日出生于陕西横山县沙沟村(注定与天地同在);

  1992年—1994年,在陕西商洛师范学院读书(总算有碗公饭);

  1994年—2002年,在延安职业技术学院工作(无聊的工作犹如行尸走肉);

  2002年—2003年,在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助教研修班学习(了解了学院气息,潜移默化地知道了差距);

  2003年—2005年,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绘画系做访问学者(理解了绘画结构的重要,造型大于色彩,绘画是思考生活的艺术);

  现居住于北京宋庄画家村(活是走自己的路,死是走别人的路)。

  展览:

  2003年,在北京地坛公园“神马圈”首次举办高宏油画作品展(自己定的住,别人才能坐的住);

   2005年,北京“鸿苑阁”举办高宏油画作品展(人无奈艺术更无助);

  2006年,北京三色画廊举办“心质-位移”高宏油画作品展(人无缘分自讨没趣);

  2007年,北京“红子兰”举办高宏油画作品展(知己有恩,心里无底)

  2010年,在北京今日美术馆举办“爸爸的大油画”高宏大型十年油画作品展(物质-精神是高度的统一,只有美术馆才能找到作品中的问题);

  2012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大地—高宏2012油画展”(自由是向自然靠近)。

高宏水墨:孤傲的质朴

  引言:林语堂说世间确有一些人的心灵是类似的,一个人必须在古今的作家中,寻找一个心灵和他相似的作家。他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读书的真益处。愚以为,画者与观者亦然,心灵的相会妙不可言。

  如果说质朴是一种力量,那么这种力量一定粗犷而直接。一种粗狂而直接的力量,悠游于天地,相契于万物,最后成长为一道挥之不去的笔墨迹象。高宏的水墨画便能读出这样一种魔幻中的现实,孤傲中的质朴。

  西北汉子高宏虽然以油画著称,可我更偏爱其水墨表达,他的水墨画总是给我们带来风格大异的陌生与新鲜,这种新鲜感伴有一种浓郁的,不可名状的,潜伏在人性中的浪漫理想主义情怀。

  高宏说架上绘画有一种仪式感,这种仪式感夹杂着正襟危坐的窒息以及不可逃避的重复与枯燥。水墨于他最初只是一种身心释放的调剂,在表达形式上也只是材料与图式的简单转化,但是逐渐地,他体会到了中国传统文人书写的味道。同样的情感表达,他越来越觉得水墨语言来得更自由,更畅快。当然,这种轻松自由的书写首先是建立在他对中国传统文化语境深知深觉并能与其娴熟的西画技艺融汇贯通的基础上。

  高宏来自陕北农村,如果说“大地”是他与生俱来的血脉基因,那么“山神”便是他精神世界王的源泉。

  那纵横斑驳的黑,好似刀痕在贫瘠的大地上燃烧,厚积的冷涩延伸着强烈的孤寂,灵光乍现的奇迹与兴奋印证着生命之可爱,我仿佛听到了高亢亦凄美的信天游,陕北人乐知天命的秉性流淌于咫尺宣纸让人无法忘怀。

  质朴的情感尽显自然之性,灵性的光辉掩映着莫测之神秘,这不就是生于斯养于斯的那片黄土高坡本来的样子吗?

  庭院神思的僧人、高地上守望自得的老农,信笔白描的天鹅,沉郁流淌的山水,很多貌似杂乱的布景与怪异的生命幻境构成了高宏独特的水墨图式。这种水墨图式因为每次情绪到来的不同而常变常新,他用时而简逸明快,时而浓密厚重的笔调哼出了陕北人绵长深邃的雄浑信仰。

  高宏常常趁兴而作,几十张宣纸,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每一次绘画都是不同情绪下的状态表征,每一个物象都来源于生活原型,这种戏墨是对景写生的境界升华,是信马由缰的生命驰骋。

  当没有下笔欲望或情绪时他选择就地休息。沉思、读书、聊天或散步成为他绘画之外的生活,或者说成为一个艺术家的另类表达。我能理解因为这种情绪不同而引发绘画表达形式上的差异以及精神本体上机趣盎然的一脉相承。文化地域特征的根性彰显是潜在本真的表达,他的作品里那种大地泥土朴实的感觉很踏实,很坚固,也很接地气,他只是把那份瞬间的感觉自然地表达出来而已。作为一个艺术家,我觉得正是这份可贵的“真诚”给了他源源不断的艺术创作养料。

  古曰:“道不离器”,谈画同时要讲理。中国画以“气韵生动”为第一要义,然气韵出于笔墨,高宏的笔墨没有传统程式的笔墨技巧,看不到传统皴法、线描之痕,造型更多是夸张的意象,勾勒点染不囿于常规。古人亦云,作画之道:“掇景于烟霞之表,发兴于深山之巅。”高宏的写生就是“任性”的自然表达,这种表达以“性情”为本,这种“性情”钟情于大自然的性格兼以长期累积的耳濡目染之艺术修养为基石。恰如陈子庄先生一语:“于性灵中发挥笔墨,于学问中培养意境。”从描摹大自然臻至“生化”,高宏心领神会深谙此道。

  高宏没有传统书法临帖基础,他把题款等同于心迹流淌的绘画,在绘画的过程中,很多词句都是应景而生:

  “面对一朵风中的玫瑰,站着的马,蹲着的石头一动不动。”、“当花朵谢去的时候,一片一片叶子慢慢展开,时间是家。”、“写字画画只是安慰时间吧了,心里生不出半点光来,但总希望万物葱茏起来。”、“路上我会失踪,马匹会嗅到路,靠天养的人,最好把一切都交给命运。”、“千里之外,雄心患上孤独,无药可救。”、“起身旋转,嘴里哼出调式,仿佛雾霾散不散都与自己无关。”......这些题在画上逻辑不够严密甚至偶有别字的词句正是画者当下心灵的写照,而如孩童般毫无章法可循的文字正好印证了这种表达的清澈与不加修饰。

  我们很难把高宏的水墨书写归类,因为任何一种已知的归类都是对他作品的误读。他说他也曾有一段时间受文人画图式影响,过分注重构图的唯美与完整,而恰恰是这种“心有旁骛”束缚了自己的自由表达。跳出固有图式的高宏水墨画,还是文人画吗?

  马一浮先生有云:“文化乃人心之所动”。中国文化离不开“儒释道”,然古之士夫,道艺无别。高宏的水墨书写颠覆了传统文人画的图式,却又饱含着传统文人悠游于天地的情趣,其“士”、“义”之气构成了品学、士夫、历史责任感与人文担当精神的共振。万物皆为我所备,随心所欲不逾矩,他拿起笔就画,无意有意间,就成了一张画,而且非常有意味,自成境象。他只是把内心质朴的自我彻底坦荡地呈现,就像他无所顾忌的表达形式,颠覆本身蕴藉着一种更高的肯定。

  非有烟霞啸傲之志,渔樵隐逸之怀,难以言胸怀。不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也难以言境界。高宏画途坎坷,却心有鸿鸪。因其受过大难几近鬼门关,对生命之脆弱也较他人体会更深。然初入北漂大潮时的穷困窘迫反而磨砺了其坚韧不拔之意志。高宏只身北漂八年深居浅出,无人对话。他在宋庄自建工作室若干年,却鲜闻其人,宋庄的展览也几乎看不到他的作品,即便是沉积多年的今日美术馆、中国美术馆等大型个展纷至沓来时,他依然故我,蛰居自得,不改其乐。

  君子之悦在于固道,与高宏君论道,常心有戚戚焉。我们互引为知己,高山流水之音,真趣自彰!

  古人所指的艺术用笔,以成德为尚,并将绘画作品分为“能、妙、神、逸”四个等级,绘画便是人生境界的观照。作为一个艺术家能遵循自己的内心,坚守自然本真地去表达来的最重要,若能做到这样的生命状态,画或不画,画什么,画的好不好其实都不重要了。

  如此,好也不是不好,不好也是好。高宏“无法之法”的笔墨语言与其“淡泊名利”崇尚自然的品性在立意与境界上保持了一种与古人殊途同归的逸致高格。

  作画与为人实为一道,高宏的品性里饱含着这样一种内心对艺术的朴素情怀,也许,那是他天生根性中永不妥协的朴实与傲骨:猛志固常在!

  这种孤傲的质朴,譬如冬天里的最后一根枯草,刚劲而有力,燃烧的一刻,看到光芒,还能给人温暖。(楚寻欢于京东 2017/2/16)

  看图说话:

  【新年·心安】

今夜

我在路上

虽然雾霾很大

但能听到

你在家等我的心跳

明天

依然前途未卜

但我知道

你的祝福早已投递

生离死别 莫测人生

唯有

这份相遇的心安

方为归处

——楚寻欢2016/12/31

  【那儿好】

几根坚挺硬朗的胡须

斜挂在少年老成的面孔

一只过于洁白的天鹅

在宣纸上飞不起来

岁月斑驳的锈迹

浸入遗香入怀的茶壶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关于写字与画画

不过是安慰时间的游戏

如果一定要说哪儿好

我会告诉你

一只黄狗和水牛的对话

与这世间破事一样朦胧

我会告诉你

那坐禅畅想的老僧

只是你意淫无限的前世

这土得掉渣的浓烈

才是你提心吊胆的今生

——楚寻欢 2016/12/4

  【供奉生活】

我无所事事地阅读

从黎明到黑夜

一路趔趄毫无着落

从黑夜到黎明

暗无天日至今未醒

我试图去寻找另一个自我

走出身体与自己对弈

我是你的谁?

谁是你的我?

有异兽从头顶侧目飞过

一次猝不及防的相逢

灼痛了我的双眼

——楚寻欢 2017/2/28

  作者简介:楚寻欢,原名王绍军,湖南武冈人,南蛮北漂客,喜禅好诗,媒体人、独立艺评人、策展人、环球文化网主编、东方禅社发起人。